林語林楞住了，她擡眼看看陸紀堯，結合近來聽到的關於隱族人的傳聞、加上陸雲涵對陸紀堯後代毫不掩飾的期許，不知怎麽，心裏就替他湧出一陣委屈來。

壓下莫名的心緒，她回覆道：【過來說。】

林語林沒有想過瞞著陸紀堯，他是當事人，有權利知道這些。

她先給陸紀堯打個預防針：“等會煜堂哥會過來，他要說一件事，和你父母有關。你等會盡量保持冷靜，好嗎？”

“是壞消息？”陸紀堯敏銳地覺察到，林語林看他的眼神有了變化，似乎帶著一絲憐憫。

“是。”林語林不會說一些安慰人的話，只能老實回答。

“好。我有心理準備了。”陸紀堯心裏有些不安，直覺聽到的消息可能會讓自己發狂。

過了大約五分鐘，門鈴響了，林語林起身去開門。

宋煜一邊拿著手機和宋柯文字聊著，一邊進門來。

看到陸紀堯臉色紅潤地坐在床上，床邊有剛吃完的一個砂鍋，空氣中還能聞到魚片粥的香味，宋煜突然想到，他還沒吃過林語林親手熬的粥呢！

檸檬精附體，他也不斟酌詞句，直接就把那個猜測說了出來：“陸紀堯，你爸可能一開始就知道你媽是隱族人。”

陸紀堯臉上的紅潤以可見的速度退去，只剩下驚嚇後的蒼白，眼中透露出迷茫。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說些什麽，張開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眼中迅速地凝聚了霧氣，他轉過頭，低下頭去，死死地盯著酒店裏潔白的被子，手握成拳，似乎在忍耐什麽。

林語林清楚地看見，有一滴透明的水滴落在被子上，又被迅速吸收，只剩下一個硬幣大小的顏色略為不同的圓點。

林語林責怪地瞪了宋煜一眼，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見他擡起頭來，眼中已經找不到多餘的水份，只是雙眸看上去更為清亮了。

“我沒事。”陸紀堯的聲音有些古怪的沈悶，帶著點鼻音，他深呼吸了兩三次，“其實我也有懷疑了。”

“你想做點什麽嗎？”林語林問道。

“你想報覆陸雲涵嗎？這可能不是很容易，雖然他是別有用心，但你是他兒子，報覆他本身就站不住理。”宋煜說道。

“誰說我想報覆他？”陸紀堯恢覆了往常那種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態度，“我被送入研究所之後那幾年，我就想開了，不抱有期望，就不會失望。我真的沒事。”

林語林倒不是很相信，畢竟那滴眼淚，是真的，再怎麽裝出無所謂、不在意，還是會傷心的吧。

宋煜試圖緩解氣氛，說道：“唉，我這其實還只是個猜測，不要這麽嚴肅緊張嘛！”

林語林道：“煜堂哥，你可真是……算了，我們也有些話想問問你。”

“你說，你說。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你啊！”宋煜十分積極，也是想換個話題。

“你知道世俗界異能者裏有一群特殊的異能者，他們負責使用研究所的藥劑，清除不合格異能者的記憶，並引導創建新的假記憶。這些人被稱為‘清夢者’。”

宋煜嗤笑道：“這個我知道，清夢者的存在也真是很好笑。不知道作協的人哪來的權利，評判一個異能者合格不合格？

也不知道清夢者憑什麽就清除不合格異能者的記憶還胡亂編造假記憶？

我是覺得世俗界的特殊能力管理中心在這方面的規定就很奇怪，非要把異能者，和普通人隔離開來，人為創造一個歧視鏈。

我一開始也有過疑慮，為什麽那些所謂不合格的異能者，就一定要被清夢，然後讓他們回到普通人中去。

不過這都是世俗界的人的事，和我們隱族人沒什麽關系，我們也管不了那麽多吧！”

“問題來了。現在隱族人已經被牽涉進去了。”林語林的神色沒有宋煜那麽輕松。

“啊？誰敢對隱族人動手？而且隱族人基本都有記錄在案，沒有什麽被清夢者清夢的啊！”宋煜不太相信。

隱族人並不是很多，並且隱族人都十分顧念族人，每逢族裏的大日子，基本上都是全員到齊的，沒發現有記憶丟失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

隱族隱居的雅梧山，山勢地形十分覆雜，又有天然的磁場幹擾，加上幾百年來天然陣法的加持，如果族人被清除了記憶，應該就找不回族地了。

“煜堂哥，你把我和紀堯哥忘記了。”林語林無奈道。

“什麽？難道是你？……不對，應該是陸紀堯？”宋煜先是大驚，後來想想就知道不會是林語林，可看看陸紀堯，又不太確定的樣子。

隱族流落在外的孩子的話，好像確實有可能被禍害，像林語林這樣被陰差陽錯地扔在世俗界的小孩會不會有很多呢？唔，這個問題得向族老們匯報一下。

“是我。我懷疑我被註射過藥劑，只是我的異能好像沒有被壓制。”相對於宋煜的一驚一乍，陸紀堯倒是平靜許多。

“我的天！你也太慘了！”宋煜忍不住感嘆到，又在林語林灼灼的目光下閉上了嘴。

林語林見他安靜了，繼續說道：“是這樣，紀堯哥在研究所的那幾年，身上可能被動過手腳。

後來因為又要被陸雲涵接出來，很有可能為了保住那幾年的秘密，給他註射過藥劑，並偽造了研究所期間的記憶。

只是他的異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藥劑的副作用沒有完全壓制住的樣子。”

林語林最後總結道：“所以，我想知道，隱族人對於藥劑的抗藥性是不是比較強？”

“這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有沒有被打過藥劑！”宋煜一臉無辜。

“那隱族有沒有特殊的方法做個異能核心區域檢查？

我擔心那藥劑的副作用消失後，紀堯哥的異能會暴動，到時候對他身體的傷害無法估計。”

宋煜想了想，“之前小叔應該檢查過你的身體吧？他怎麽說的？”

陸紀堯回想起被宋柯一招制服的恐懼，“他說我的味道，和小時候進研究所之前不一樣了，被‘修改’過。”

“這就對了。看來你確實被動了手腳。”宋煜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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